文/韩雪丽

谁与争锋——她的事，我管不了，我一管就来气，我怕她这样让人吃得死死的

这种事其实有些费力不讨好，乔亭有些犹豫，向惠兰其实挺敏感，挺爱面子的，她听李必达说过，向惠兰心细，做事挺认真，就是有些谁都能指挥动她，有时候帮忙的事，影响自己的工作，也不介意，还是他出面协调了一下，一句话，指挥我的下属办事，必须先和我讲一声，她的工作，是我安排的。

当然财务那例外，荣姐毕竟找向惠兰办什么，都和李必达打声招呼，李必达心想，好歹荣姐还讲规矩，有些部门的人，过来就叫人，你可以把向惠兰当勤杂工，不能当我是摆设吧。

但是李必达有一次暗示了一下向惠兰，做事要有一个部门界限感，可是看得出来，向惠兰怕得罪人，而且也有些不好意思，可是过后吧，也感觉挺委屈。

这样的人，挺纠结，她不想得罪人，好似那样让她感觉亏欠了对方，乔亭提醒过向惠兰一次，这是讨好型人格，要调整一下，要不然，对自己不利，容易让人利用，反而还轻视你，要学会说不。

向惠兰当时明明听了进去，可是后来发现，收效一般，乔亭明白，一个人的性格养成，有特定的因素，不是一时半时能调整，有时候就暗示一下，也只能暗示，或者当时遇见什么事，就提醒一句，你别这样，自己出钱出力的，人家还不领情，你就直接拒绝，你又不欠别人的，帮人是情份，不帮是本份。她当时也点头。

现在这个分寸，怎么把握，会不会给李必达出难题，村子里的事，挺微妙，周家人什么性格什么人品，她一无所知，不知道会不会给李必达找麻烦，可是想想，向惠兰是外地人，在这里没什么亲戚，要是朋友不照应，那真吃亏。

她点头，行，我找找我师兄吧，不过，孙宁，有些事，外人能帮多少，就不好说了，李必达毕竟不是周致远的长辈。

孙宁点头，我知道，不过，我们买房子时，让李必达帮过忙，感觉上，周致远对他挺忌讳的，有几分尊敬。

乔亭心的话，周致远的职业是销售员，自然不会得罪人，一般的事，肯定会给李必达面子，李必达的姑姑现在是村里的妇女主任，有个同学是村长女婿，这样的背景下，周致远肯定给李必达面子，不过人家结婚的事，李必达也要讲个分寸，总不能说，你给女方些面子，凡事不要太算计。

算计，她总感觉，周致远难脱算计的嫌疑，不过，这类事，各有各理，周致远家可能还感觉，向惠兰是外地人，找了本地人，不知道占多大便宜，向惠兰也说过一次，找个本地人，运气特别好。

谁与争锋——找个本地人，运气特别好

乔亭那时候，就随便一听，以为是向惠兰心情好，现在感觉，她是不是有些自卑呀，周家又强调这一层，弄得她会不会感觉自己高嫁了，还真说不上，向惠兰是本科，工作不错，挺稳定，保险都有，而且自己名下有房，其实这条件也说得过去了，周家如果说以后城中村改造后，是有福利，不过周家不是周致远一个儿子，还有个哥哥，周致远能分一套就不错了，而且现在的老人也聪明，肯定房子在自己名下，不会早早落儿子名下，这是安全保障，让儿子们都孝顺些，有个忌讳。

答应了孙宁，孙宁松口气，乔亭，谢谢你，你真仗义，我也是没办法，我和小赵吧提过这事，小赵说，找李必达吧，感觉这事李必达能照应就照应了，李主任那个人，还算是厚道，可我们开口不合适，要是惠兰知道了，肯定和我生气，好似我丢她的人一样，就是你，也不能和她提这事，李主任就是照应，也不能太直白，要感觉特别自然，要不然，好似可怜她一样。

乔亭笑笑，我知道，我和师兄说声，小姑娘嘛，要面子正常，让他注意些，他是个明白人，人情世故不差，就是看他有没有机会，这事吧，要是周家要他帮忙倒是好说，要不然，他们村子里也有派系关系，我不太清楚，他为难不为难。

乔亭回到销售中心，有些心事。张丽影奇怪，怎么了，那个小姑娘给你出难题了。

乔亭惊讶，你怎么知道她找我有事。

张丽影得意，那肯定呀，等你那么久，大老远过来，还是打车，肯定有事，找你要购房的折扣。

乔亭摇头，不是呀，她就是结婚，也会选二环边，这偏了些，你以为，都像你有车呀。

张丽影点头，那倒是，没车是不方便，那个公交吧，有一路过来，可每隔半个小时一趟，是不方便。不能间隔短些吗。

乔亭笑笑，那还是人家立远集团和公交公司协调了。要不然，这个位置，人家还不愿意安排呢。

张丽影关心，要是房子折扣，还好说，唐滔肯定给面子，那不是这个，找你什么事。

乔亭提了一下向惠兰的事，张丽影知道向惠兰，乔亭前几年没少提，知道是个老实本份的外地姑娘，她叹了口气，这个小姑娘还算不错，到底有几个好朋友，那个周致远不一定是算计，估计是希望她一心在婆家，少和娘家联络，那房子没了，以后就想照应也难。你看吧，我没猜错，肯定在村子里结婚，会说学区房不好办婚事，要装修什么，然后呢，以后找个理由，先出租，这样向家的人来了，怎么好意思住在周庄里。

乔亭眼睛一亮，对呀，你真厉害，可能是这样，我师兄说，周致远人品还可以，应该不会算计这个，可能真是，他也许打听了向家的事，怕以后有包袱，干脆用这招，是个精明人，就是感觉，对惠兰不公平。

张丽影到说，算了，这事人家两厢情愿的，什么公平不公平，这样的好处，向家看女儿没房子，住在婆婆那，估计不会出什么难题，要不然，向惠兰根本就对付不了，她那个重男轻女的家，肯定事事偏心儿子。

也是，好吧，各有各的打算，人不为己，怎么可能，希望只是为了这个，没别的打算。她问计张丽影，我和我师兄怎么开口。

张丽影想了一会儿，说实话吧，李必达那样的人，什么不明白，他就在村子里，不管是向家的打算，还是周家的安排，他都门清。不过是不让向惠兰太委屈就成了，婚礼好看些，周家可能会同意，看彩礼吧，按向家的风俗就成了，不高不低。

她想到什么，你和向惠兰说，争取让李主任做那个女方的证婚人，这样，周家多少顾忌些，毕竟女方的证婚人吗。

乔亭松口气，你挺厉害，比我狡猾多了。

张丽影拍了乔亭头一下，没良心的，什么问我，还说我狡猾，真是，你的事呢，你别傻呼呼的，不过唐滔还成吧，我看对你挺上心的，就冲他那样的人，推了应酬，给你做饭，就不错了。我家苏兄，都不肯下厨，说是君子远庖厨。什么君子，就是懒人。

谁与争锋——只要吃饺子，他就开心，和过年一样的感觉

乔亭给李必达打电话，李必达回了条短信，说是开会呢，一会儿联系，他回过电话时，乔亭正和唐滔吃饭，唐滔感叹，你说这锅贴和饺子有什么分别呀，面和馅，你非说这个好吃，那个不如这个香，不就是多放了油吗，真挑。

他是真不明白，他始终认为，天下最好吃的莫过于饺子，只要吃饺子，他就开心，和过年一样的感觉，乔亭闷头吃，顾不上解释，她是真喜欢。自己做不了，不是糊了，就是生，掌握不了火候。唐滔奇特，你的聪明才智，都放在考证上了吗，你做家务简直刷新我的三观，我真不知道，有人弄成这样，你这些年，就成天土豆白菜过来的吗，没营养不良，真是万幸。

李必达的电话，乔亭这才放下了筷子，心的话，你晚点打电话多好，可是求人办事，不好让人家一会儿再打吧。

本来都应该请李必达吃饭聊，不过一想吧，还是算了吧，外面的也不好吃，李必达肯定要结帐，也挺不合适，给李必达的女儿李珠买了一套唱片，为了李珠学琴，李必达买了个唱机，挺舍得投入。

先聊了几句李珠的事，说明天把唱片给了李栾吧，我正好去太阳花连锁教育机构那谈点事，唱片我就给了李栾了。

李必达道谢，他是明白，为了清溪县城那个学区房，你也行，太阳花还成吧，早教做的不错。

转到向惠兰的事，乔亭尽量只说事实不提想法，她理智时很客观，然后强调，我是感觉吧，周致远太精明，对于你的下属，有些不公平，不过，人家愿意的事，外人不好管，我就是看，如果你能顺手帮忙的话，他们要是结婚走仪式什么的，能帮一下就帮一下，毕竟是你下属是不是，你顶好给她当个证婚人什么的。

李必达没犹豫，一口答应，我明白了，我回头让我妈过去聊一下，我们两家沾亲，致远的妈和我爸爸算是出了五代的堂兄妹吧，算亲就是亲，让我妈说一下，向惠兰是我下属，如果他们结婚，我们出点力吧。

乔亭点头，成，这样最好，省得他们家，欺负一个外地人，好似人家高嫁了一样，莫名的优越感，李必达好笑，你别误会，他父母人还算老实，周致远有些滑头，不过人品还成，要不是这样，我早提醒小向了，小向这个人吧，是太老实，行，我知道了，我能照应肯定照应，我知道你的意思，尽量自然些，好似给周家面子，其实让周家明白，是给我下属面子。

这是乔亭想要的结果，她点头，好，就是这个意思，我表达的不太清楚，你就是厉害，难怪我们江总说，论人情世故，他只服你，回头向惠兰结婚时，我肯定过去，我是希望，他们春节后结婚。说这话时，对面唐滔摇头，乔亭知道不太妥当就说，好了，这一句算我没说，就是感觉，太仓促，婚纱照也不拍，多遗憾呀。

李必达沉吟一下，我看看情况吧，要是小向愿意，那就算了，她不愿意回老家过年，要是年前结婚，春节不那么冷清。乔亭想想，好吧，那就看她本人意思吧。反正，我感觉，太急于结婚，你说，男方是不是会轻视呀，好似怕嫁不出去一样。

李必达好笑，行了，乔亭，你想的真复杂，你要是厉害，急不急，有什么关系，说了算就成。

放下电话，乔亭继续吃，唐滔起身，行了，有点凉，我给你热一下吧，省得一会儿吃了难受，你那胃才好些。

乔亭笑笑，谢了，我呢，明天给向婶做点心，你吃吗，喜欢什么口味的，我专门给你做。

唐滔把重新煎了一下的锅贴端回来，我好说，不挑，你做就成了，你的点心还成，我听说你给何远那仙翁贺寿的，江寒星一直夸赞。何远也喜欢，你倒会投机取巧，人家生日，你用个蛋糕打发了。

乔亭懒得解释，闷头大吃。

看乔亭就是吃，不说话，唐滔好笑，他自己倒了红茶，你脑子想什么呢，人家要春节结婚，你还说什么节后。这不是找骂吗，向惠兰是外地人，也许就愿意有个家过节呢。

乔亭吃了几个，这才放下筷子，我就是感觉，她没时间弄什么婚纱照，特别匆忙的样子，感觉不舒服。

提到婚纱照，唐滔说，给咱们拍的那一家，不是不错吗，苏洪波联系的，要不然，和他们商量一下，搭个人情，加个班什么，我知道现在不好预约，你和江大哥提一句，江寒星开口，人家肯定给面子，费用吧，算你的，当是随了份子。

乔亭欢喜，拍拍唐滔的手，你真行，提醒我了，我光想着，这时候没法预约了，行，我和江大哥开口，费用我出了，反正他们肯定给我折扣，江大哥的面了，不用白不用。

谁与争锋——于心不忍，有时候是最大的残忍

用起江寒星，她一点不客气，唐滔有些羡慕，我发现，你用江大哥，比指挥我都自在。

乔亭惊讶，不会吧，这个你也吃醋呀，那不是习惯吗，这叫向上管理，我可能一直把你当平级了，我记得我刚上班时，反正搞不定客户，都是推给他，他特别生气，问我，我找你干什么，就是给你解决问题。

我理直气壮，对呀，你解决了下属的问题，不就没问题了吗。他气得转圈，我说这是向上管理，你如果搞不定，可以推给你老板，沈主任当时还说，对，向上管理特别重要。

想想那个场景，唐滔乐了，真行，老江没少让你气疯，他是挺大度的。

乔亭不以为然，他是没办法，那时候，他刚投奔了彭董没多久，不好不表现一下，人设要立得大气一些，彭董成天说，管理要唯才是举，多看下属的优点，他也是无奈，要在彭董那立人设。

唐滔想起什么，人家春节结婚的事，你不要乱出主意了，就是向惠兰问你，你也要说，婚姻大事，她自己决定，我发现这个向惠兰有些怪，每每听了你的，最后又变了，她的个性吧，有些摇摆，没自己什么坚定的主意，这样的人，性格有些软弱，我就怕她回头怪你，你知道，她这么重视这婚事，万一出了变故，回头不怪你吗，朋友都没得做了，你不要管得太多，好多人相处，就是管得太多，才最后闹崩。

乔亭想想，好吧，她做事是有些瞻前顾后，怕得罪人，我知道她压力太大，这个年纪不结婚，我听我师哥说，他们那的人没少说她，不要太挑了，都这个岁数，给她介绍的什么都有，有些条件明显不合适，她都是好脾气，从来不生气，不过心里估计早烦了。

想到这一层，乔亭感叹，我其实吧，比她运气好，原来有人公司里说过我，让江大哥知道，直接就开了，反正他早看人家不顺眼，嫌那个同事成天闲事太多，爱抱怨，不是嫌加班，就是说领导的闲话，正好，让他撞上了，直接就开了，从那，没人提了，弄得我挺不好意思。不过大家都知道，是江大哥想开人，我成了个借口。

唐滔点头，对于那些成天嚼舌头的，不用客气，当老总，手有时候就得狠，开人是家常便饭。

他说这话时，眼中有风雷，乔亭吓一跳，是吗，你们老板都这么想，唐滔点头，没办法，宽容有个限度，要不然，这公司的风气就坏了，都没心思干活了，公司完了，吃亏的是那些老实干活的，你对歪风邪气的姑息，就是对老实人的不公正。

也是个道理，不过，开人，对于乔亭，还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，好在，她没有真正的独立管理过，原来是江寒星手下，后来在向总手下，就是现在，转来转去，还让江寒星代管，彭董其实对她的手腕，没什么信心，似乎也没想培养她成个女老总的意思。

乔亭点头，好吧，我承认，你们的做法是对的，就是想想，似乎有些不忍心，不过，管理就谈不上做好人了，纯粹的好人，做不了好管理者，我知道，老大说过，于心不忍，有时候是最大的残忍。

唐滔点头，是，你就是见的少，工地上这样的多了，没个规矩，我们这个行业，一定出大乱子，好在这几年算是正规多了，向总没少费心思，你现在看他和笑面虎一样，他当年开人，那是一个班组一个班组的开，我当时都目瞪口呆，那时候，我也做不出来，他说我，慈不掌兵，义不理财，别那么婆婆妈妈的。为人好，是教会规矩。懂规矩，才是安身之本。

他眼神有些惆怅，你记得你刚到地产时，有一次样板间失火，有个工人抽烟。

乔亭点头，是呀，你后来换了个部队管工程，是严，我见过那个人，真真铁面，对哪个都不客气。

唐滔点头，那个工人，还是向家的人，我当时真为难，干脆调到后勤好了，当保安吧，可向叔，第三天过去，马上把人开了，还开了个大会，先把我骂了一顿，还扣了我一个季度的奖金，老曹他们也一样，扣了季度奖金。向叔说我胡闹，这事分人吗，不珍惜机会的，不必给机会。我对唐县的人，好管理，他们也怕我，可是向家的人，我是有些尴尬。

乔亭吃惊，向叔这么厉害呀，我以为，他成天笑眯眯的，难怪沈主任说向叔，看着慈眉善目的，一肚了都是，说到这，乔亭马上不说了。

唐滔冷笑，一肚子坏水，沈蚊子懂个屁，就他那些手段，在我们那根本吃不开，还想坐这个位置，做梦吧，还是老大明白。

乔亭好笑，是呀是呀，用了你就是明白，不用你，就是任人为亲，是吧。

唐滔看看乔亭，行了，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，你也震不住，要不然，为什么现成的不给你，你还算有自知之明，荷塘月色吃饭时，向叔提这事，让我配合你，你还知道说配合我，脑子还算正常。

乔亭看看手机，好了，不聊这个了，你老人家请吧，大晚上外面冷，你还是早点回吧。

唐滔看看表，不晚呀，九点多，你现在就撵人呀，我说了，你做事有个度，向惠兰结婚的事，你做到这步，已经可以了，朋友的事，也有个分寸，尤其是结婚的事，父母都管不了，何况一个外人，你这还欠了李必达人情呢，还要给人家唱片。

乔亭马上解释，不是给他，是给他女儿，李珠，我特别喜欢她，回头带你见见，那小姑娘特别懂事，和清瑶明珠不同，一点不娇惯，特别的知道看人眼色。

乔亭的眼神有些惆怅，何尝不明白，小孩子为什么会特别懂事，看大人脸色，还不是因为环境特殊，李珠这样的，何尝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父母离婚，母亲出国，只有一次，她说妈妈好几年没回来了，眼神中有些失落。不过只一瞬间，小姑娘马上不提了，说起弹钢琴的事，她弹钢琴完全是照顾她的姑姑李栾喜欢，李栾要培养她当淑女她才学的，不过，她适应能力强，懂得大人的苦心，不过，她其实挺爱动的，弹钢琴其实是个辛苦活，尤其是练习指法时，更是辛苦，好多孩子都嫌累。

唐滔感叹，你那么喜欢小孩子，他要往下说，乔亭忙说，我知道你说什么，好了，好了，我知道了，我真喜欢孩子，行了，我知道分寸，我保证这事吧，向惠兰不找我，我肯定不多事。

唐滔点头，还有一层，她结婚，你不能当伴娘呀，顶好是她那个同学，你要是当伴娘，到显得她和那个同学的关系生分了。

他细致起来是真细致，乔亭好笑，你管的可真多，我也不愿意折腾，当伴娘太累，我当过两回，尤其是第二回，还必须穿红裙子，要求特别多，风俗也不少，要不是张丽影的亲戚，我才不肯呢。